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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比死更冷小说(爱比死更冷)

爱情比死亡冷(爱情比死亡冷小说)

【编者按】疫情之下,“复旦通识教育”组织了“学习民众对疫情的思考”系列活动,复旦大学通识教育中心邀请不同学科的老师撰写文章,从各自专业领域和学术兴趣出发,从不同角度探讨疫情,进行跨学科的深度解读和分析。不仅复旦大学的老师,其他大学的老师和学者也是如此。这篇文章的原标题是“爱比死更冷,但瘟疫才是大BOSS”。

2006年电影《面纱》的剧照

1925年夏天,热恋中的陆小曼在日记中写道:躺在床上看《画纱裙》一书,我难过极了,因为我没有力气;虽然我知道我可能没有书中的女人那么惨。书中的主角历经千辛万苦,为实现自己的爱情目标而奋斗;但是在一起几天后,这个男人去世了,留下她一个人和父亲一起度过晚年。莫!你觉得世界上有这么残忍的事情吗?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担心我的老朋友。Ping 空哭了很久,直到现在,我心里还是隐隐作痛!一想到你,我就更加颤抖。我希望不幸的事情不会降临到我们身上。

两个月后,陆小曼和徐志摩订婚了,两个月后,他们结婚了。五年后,徐志摩的飞机坠毁。陆小曼当时的痛苦和颤抖被解读为一种预感,但恋爱中的人容易出现隐隐的痛苦和颤抖。其实从日记里可以看出,陆小曼真的是一个无辜的人。看完的这部《面纱》,林是不会哭的。更不用说张爱玲,她是毛姆的头号知己,毛姆几乎握着她的手写爱情、死亡和真相。

陆小曼对《面纱》的概括情节似是而非,说明她没有仔细阅读。当然,日记也是一种很主观的文体。受这部小说的启发,毛姆本人在序言中说,出自但丁的《炼狱》:比亚夫人,因为她被怀疑出轨,她的丈夫带她去了马雷马城堡,并想用那里的有毒蒸汽杀死她。但她没有死。最后丈夫忍无可忍,直接把她扔出了窗外。毛姆怎么能把这样一个杀死妻子的故事改写成感人的爱情呢?

毛姆的故事是这样的:一百年前,美丽虚荣的凯蒂看到自己即将成为婚姻市场上的二等品,赶紧嫁给了痴迷于她的细菌学家沃尔特。婚后,她和沃尔特一起去了香港,但很快就背叛了香港迷人的助理政治秘书查理。事情曝光后,沃尔特给了她两条路。一个是和查理离婚,然后娶她。二是跟随他到霍乱肆虐的湄潭府行医。花花公子查理自然不会离婚,心灰意冷的凯蒂随丈夫来到疫区。沃尔特夜以继日地默默工作,凯蒂在瘟疫中慢慢找到了自己在修道院的位置,渐渐忘记了渣男·查理。然而,对于在疫区受到大家爱戴和崇拜的沃尔特来说,她永远不可能真正爱上他。虽然她经历了霍乱,脱胎换骨,但正如普鲁斯特所说,爱情是无法被说服的。

小说后半段,凯蒂怀孕晕倒,方丈叫沃尔特早点回家。沃尔特回到家,声音颤抖地问凯蒂:“我是孩子的父亲吗?”凯蒂心里知道,如果她说“是”,她会再次得到沃尔特,这是他一直想要的。毕竟这个男人深爱着她。只要她给他一个借口,他就会彻底原谅她,而她自己也渴望他的原谅。但她说不出口。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来。最后她说:不知道。

过了几天。沃尔特感染了霍乱,在凯蒂惊恐的注视下停止了呼吸。他的遗言是:“狗最后死了。”这句话是高斯密斯《挽歌》的最后一行,意思是一个善良的人收留了一只狗,但后来狗疯了,咬了人。但最终,人复活了,狗死了。沃尔特此前承认,他第一次把凯蒂带到疫区是因为他想让瘟疫杀死她。后来沃尔特的朋友分析他感染了鼠疫,这或多或少是自己的选择,因为他是在实验室里感染的。

凯蒂活了下来,回到了香港,受不了肉欲的召唤,再次和查理上床,同时鄙视自己,起身永远离开了香港。这个故事多次被改编成电影,好莱坞的处理更接近陆小曼的理解,简单来说就是把演员和观众哭死。这离题了。

在小说的前半部分,在凯蒂和查理被曝光后,凯蒂和沃尔特进行了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凯蒂说:“我嫁给你是一个很大的错误,我很后悔。我是个傻瓜。我对你没有感觉。我们根本不在一条船上。”然后沃尔特笑着说,我对你没有幻想。我知道你愚蠢、轻浮、没脑子,但我爱你。我知道你没有野心,很庸俗,但我爱你。我知道你平庸浅薄,势利虚荣,但我依然爱你。“这发生在他们去疫区之前。爱,或者更准确地说,发现不被爱的爱,不需要瘟疫的帮助。《霍乱时期的爱情》是最典型的文本。霍乱不会改变爱情。霍乱只是爱的比喻。那么,瘟疫在面纱中的作用是什么,或者说瘟疫是什么?

瘟疫是一种赤裸裸的机制。揭开面纱,看到碑文。雪莱的诗《不要揭开这五颜六色的面纱》:“不要揭开这五颜六色的面纱,所有人都称之为/生命……”小说中的瘟疫承载着揭开它的功能。因为瘟疫,因为每天,“成千上万的人被瘟疫杀死”,凯蒂认为爱情和欺骗,过去生活中的大河流,已经变得非常狭窄。她告诉沃尔特,目前,你真的不需要为我这样的傻女人费心。经历过疫情的凯蒂,甚至懂得老子的“道”。也就是路,也就是走的人。“瘟疫掀开了凯蒂的面纱,把这个虚荣的半空女孩变成了地上的一个人。与此同时,这场瘟疫也揭开了沃尔特的神秘面纱,这位细菌学家受到了所有人的尊敬,但却因心碎而死。与此同时,他因爱情和疫情而沦落,像狗一样死去。

因此,毛姆的结论是,爱比死更冷,但瘟疫才是大BOSS。莎士比亚一听,点了点头。

弗兰克·杰弗瑞1968年执导的电影《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剧照

《罗密欧与朱丽叶》写于1595年。正是在伦敦第一次爆发疫情之后,罗密欧从一开始就害怕了。黑暗的厄运不仅是今天,也是灾难的结束,未来就在前方。罗密欧去曼图亚的时候,朱丽叶的哭声也来自瘟疫的阴影,“天啊,你好任性”。然后,鼠疫,莎翁在新修订稿中特意改了鼠疫这个词,这和我们现在在新冠肺炎的灾难非常接近。瘟疫的介入,直接改变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命运。因为送信人约翰神父想找个伴,就约了一位师弟同行,可偏偏这位师弟正在探望患有流行性疾病的人,巡警路过,送信人一起被关在疫区,在曼图亚给罗密欧送信被耽搁,这让罗密欧不知道朱丽叶是装死,导致历史上最著名的恋人殉情。整部剧在第五幕发生了急转弯。瘟疫起初在肉体上放过了这两个家庭,最后在精神上消灭了他们。我们也可以在王子的最后声明中看到,罗密欧和朱丽叶为各自的家庭赎罪。以前,两个曾经是敌人的家庭像瘟疫一样把整个城市搞得一团糟。现在,终于,“什么应该被原谅和惩罚”在瘟疫中清算了彼此的账单。

瘟疫是一种清理和重启。凯普莱特家族和蒙塔古家族回到了可以携手同行的起点。爱或死是瘟疫终极按钮中的一个小程序。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死,也在维罗纳疫情持续的框架下,从悲剧变成了喜剧。莎士比亚最后写道,清晨带来凄凉的和解。在这个脆弱但充满希望的人类新黎明,瘟疫似乎是前所未有的消极和积极。也是在这个缝隙中,在《霍乱时期的爱情》中,在被初恋女友达萨拒绝后,阿里萨在51年9个月零4天回到了达萨身边。尽管过了半个世纪的色情生活,阿里萨仍然能够说:“我为你保留了一个童真的身体。”

托马斯听到这句话,“我为你保留了一个童真的身体”,笑了。

1971年,维斯坎蒂执导电影《灵魂出窍威尼斯》剧照。

瘟疫是一种情欲政治。在《断魂威尼斯》中,作家A·塞姆巴赫抵达威尼斯,被水仙少年达里奥抓获。这位出身名门的作家,为了看一眼威尼斯的美少年,完全无视瘟疫的消息。没有真正的身体接触,未实现的激情让中年的塞姆巴赫竭尽全力。与此同时,流行于印度的瘟疫“向东传播到中国,向西传播到阿富汗和波斯;它沿着商队的主要道路蔓延,威胁着阿斯特拉罕,甚至莫斯科。但就在欧洲陷入恐慌,担心这个幽灵会从那里踏上欧洲大陆的时候,它从叙利亚的一艘商船上穿过大海偷偷潜入,同时出现在地中海的几个港口。”

威尼斯开始到处消毒,欧塞姆巴赫知道瘟疫来了,但时间的限制把这位获得所有荣誉的作家变回了风骚的少年。他开始像孔雀一样骄傲地抓住达里奥的注意力。他戴着宝石和香水,每天花很多时间打扮几次。然后,盛装出席,兴奋而紧张地坐在桌前。甚至,他去了美容院。他把头发染成和年轻时一样的颜色,然后用涟漪烫过,然后是眉毛和皮肤,直到粗糙的棕色皮肤泛出明亮的洋红色,直到嘴唇的颜色和草莓一样,最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个男孩,可以再次开启生活的所有欲望。

人造草莓之后,塞姆巴赫在追逐小草莓达里奥的过程中,吃到了成熟的草莓,最后染上了瘟疫。最后,达里奥和他的家人离开了威尼斯,而塞姆巴赫永远留在了威尼斯。

这部小说后来被维森特拍成了电影,托马斯·曼恩深刻的文艺理论主张华丽而成为普鲁斯特式的脸谱,电影中的瘟疫更像是一个颓废的舞台。在世俗社会中,A·塞姆巴赫是一个拥有社会权力的人,但在瘟疫的舞台上,他所有的文化纠葛都毫无意义,他被暴露为一个没落的生命,成为一个审美过剩者。就这样,在瘟疫的加速中,维斯康蒂以奢靡的生命之美冲击着僵化陈旧的文化结构,让塞姆巴赫在超定力的时间里尝试死亡。此时此刻,瘟疫是情欲最抒情、最可怜的一面。爱情是天赐的痛苦,情欲是这种痛苦的面具。欧洲旧文化打破了威尼斯,新文化离开了威尼斯。这是方胜去世的时刻。欲望有其史诗般的一面,瘟疫也是如此。

因此,作为世界历史的黑客,瘟疫既是侵略者,也是革命者。薄伽丘和乔叟一起点头。

帕索里尼1971年执导的电影《十日谈》剧照

《十日谈》和《坎特伯雷故事集》都是在大瘟疫的背景下创作的。《十日谈》的开头是对瘟疫的恐怖描述:“这瘟疫太可怕了。一个健康的人一接触到病人,就会染上疾病。容易烧,干柴近火难烧。不,情况更严重。不要说接近患者、与患者交谈会导致致命的疾病,即使你触摸了患者穿过或接触过的衣服,也会立刻生病。”然后,薄伽丘强调,他亲眼看到两只猪,死于瘟疫的穷人的遗物,很快就倒在衣服堆上,像吃了毒药一样死去。

繁华的佛罗伦萨尸体遍布全城,十室九室空,一幅世界末日的画面。但很快,薄嘉秋的笔就变了:在这场浩劫中,十个青年男女侥幸活了下来。他们约好逃离这座城市,来到山上的一座别墅。城外的画面是城内构图的绝对反义词:树木葱郁,清泉流淌,生机处处欢歌,十个年轻人开始讲故事,薄伽丘的叙事结构和语法都是全新的。瘟疫把老城和新城分割开来,从这个意义上说,弗朗切斯科·桑科·泰特斯说但丁结束了一个时代,薄伽丘开启了另一个时代。新兴资产阶级通过讲故事发动了一场文化进攻战。《十日谈》和《坎特伯雷故事集》中教会的威权主义土崩瓦解,瘟疫拉开了文艺复兴的序幕,旧世界站在瘟疫的右边,新世界在左边,新文学描绘的新世界可以等到莎士比亚接手,欧洲短篇小说从此开始。

在《坎特伯雷故事集》中,没有什么比天气更晴朗的了。“年轻的太阳已经把白羊座的房子转了一半,鸟儿唱着曲子,彻夜开放睡眠,是大自然拨动了它们的心弦。”厚颜无耻的巴斯小姐不知道自己三言两语就会永远载入文学史。“我感谢永生的上帝,我在教堂门口接待了五位丈夫。”所以,尽管她被告知基督只参加了一场婚礼,看看所罗门先生。他有这么多妻妾。愿上帝给我一半的机会滋养他!"

1992年阿根廷导演路易斯·普恩佐执导的电影《瘟疫》海报

还有什么比活力和大地的欢乐更能战胜瘟疫?瘟疫虽然带来了文学史上最黑暗的时刻,但也带来了一次又一次的大革命。《瘟疫时代》开启了一场文体革命;《鼠疫》开启了一场诚实的革命,“战胜鼠疫的唯一方法就是诚实”,“你只能活在那个令人眩晕的巅峰,那就是诚实”;莎士比亚发动了青年革命,马尔克斯发动了旧革命。笛福说,瘟疫公开将死亡嵌入我们的生活,这比我们通常允许的要多得多。2020年,新冠肺炎掠夺了我国12万人口。这次会带来什么革命?

加缪的教导是,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住在里面的人,如何工作,如何相爱,如何死去。这是疫情后我们可以回答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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