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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兰花

在所有的花朵中,恐怕要数兰花——我这里指的是“中国兰”或叫“地生兰”——最“中国”了。历朝历代的中国士大夫们最喜欢三种植物:松、竹、梅,称它们为“岁寒三友”。松的四季常青、竹的正直有节、梅的傲霜斗雪,使这三种植物具有一种人格象征。但自《群芳清玩》问世后,作者认为“世称三友,竹有节而无花,梅有花而无叶,松有叶而无香,唯兰独并有之”,兰花便逐渐成了文人学者士大夫案头的最佳清供。或暗示自己所坚持的操守,或只为了显示主人的一种雅兴。

从东方的审美情趣来说,兰花确实是最中国的。它不是西方人欣赏的美,而是像中国人一样优雅、含蓄、优雅。它的枝叶就像一簇翡翠喷泉,时刻展现着一种绿色的生命。不苛刻,不做作,温柔如草,坚强如松柏。整件事就是“不求发泄,不怕死”。只是那一片片永久的绿色就足够赏心悦目了。花开的时候,只需要一朵花,房间里就充满了香味。当你闻到它,就没有了。奇怪的是,即使它一朵朵开花,也吸引不到蜜蜂和蝴蝶。我种兰花已经很多年了,但我从未见过蜜蜂和蝴蝶出没在兰花的枝头。然而,它总是悄悄地释放出它醇厚、优雅和遥远的香味。兰花赢得了“王者之香”的美誉。因为这种香味好像是不存在的,古人有句话:“进入兰芝的房间,很久都闻不到它的香味。”这种说法,不仅给兰花一种神秘感的暗示,还有一种哲学意义:如果我们有机会和一个圣人交往,相处久了,却认为他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兰花的形状也很特别。我们可以看到这三片花瓣其实都是花萼,如果仔细看,里面还是有三小片的,才是真正的花瓣。下面这张人形嘴唇叫做“唇”。即使是纯白色的兰花,嘴唇上也有许多不同颜色的斑点。这个地方很特别。会“玩”兰花的人认为,嘴唇上的五颜六色的斑点是最有美感的部分。从植物学的角度来看,唇瓣应该是兰花最上面的花瓣,但由于花梗和子房的复杂旋转,花朵被扭曲了180度,所以唇瓣就成了兰花最下面的花瓣。兰花这种奇妙的自然现象,无论从植物学还是美学上来评价,都可以称之为奇花异草。最奇特的是它的雄蕊。与其他花不同,它在唇瓣上方产生兰花独有的“融合柱”。因此,兰花被植物学家视为进化到最高阶段的开花植物。

兰科是单子叶植物中分布最广、种类最多的植物,在双子叶植物中仅次于菊科。世界上有700属20000种,中国有173属1200种。

然后有一个有趣的耦合:

哺乳动物中高度进化的人类爱上了植物中高度进化的兰花;然而,民族复杂、人口众多的中国人尤其喜爱分布广泛、种类繁多的中国兰花。动植物之间的爱情似乎是“绝配”?

中国人爱兰有1000多年了。“兰”“回”的记载最早可以追溯到屈原的《离骚》:“余不仅是九年之兰,更是百亩之树。”“夷”,古代的面积单位,1夷相当于现在的12亩,而9夷就是100多亩。屈原不是职业家庭,没有机械化。他能长这么大吗?此外,据罗源《尔雅·翼》记载,古“兰”、“回”为菊科植物,春开黄花,秋开紫花,花叶芬芳。植物学家也认为,这和今天的兰花不一样。

那么,真正涉及到兰兰的文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专家普遍认为是唐代(见唐·颜倩《咏兰》和杨逵《种兰》)。前者描绘的是青翠弯曲的兰条叶在微风中摇曳,苍白的花朵仍凝结着露珠:“春风摇翠环,凉露滴绿柱石。”“种植兰花”简单说说陆生兰花的栽培方法。就连唐太宗也写过咏兰的诗:“春晖开紫苑,舒静美兰场...阳光灿烂,风轻香。”因为皇帝赏识士大夫,他们争相种植兰花,从兰花傲视风雪、藏深山、媚生长青的习性中找到了隐喻和借鉴。以兰花为题材的诗画开始出现。历史上一些著名的诗人,如李白、苏东坡、苏辙、杨万里,都有关于兰花的诗。比如李白的“若无风吹,为谁送一口清气”和苏东坡的“春兰似美人,莫羞于献己”都是名句。赵(1199-1264)是第一个画兰的人。宋死于元代,他隐居画兰以示崇高理想。兰花也赋予忠诚的品格。他的表弟赵萌比他更有名。因为臣服于袁,被怀疑弃宋,所以一生都没有画过兰花。元代也有一位著名的画家(1239-1316年),他画兰花而不画土壤,以抗议元朝在宋代没收土壤。“奕仔听说他画兰花画得好,没跟别人犯错,却让我拿税和服务当儿戏。生气:你可以拿人头,但拿不到兰花。”相反,郑思肖的骄傲震惊了对方,“杀死奇怪的东西并释放它们”。这类作品与作者个性的一致性确实值得称赞。可惜春兰的这张无土图已经被美国华盛顿的Freer画廊收藏了,没有根基。

关于兰花鉴赏和栽培的专著越来越多。从郜琏的《兰谱》(1519年)到夏世斌的《植兰法》(1930年)没有完整的统计。中国士大夫向来以清贫孤傲为荣,兰花就能满足这样的心理。俗话说,“兰芝出生在一个山谷里,并不是没有别人。君子出家贤惠,不因贫而改节。”。

这种喜欢、写、画、赏兰花的“兰花文化”,一直延续到清代的郑板桥,可以说达到了极致。从画像上看,骨瘦如柴、人品好、气节如兰的郑板桥写兰时写道:“身在千山之巅,突如其来的岩石幽深芬芳,并非无浮云。如果你们不认识,就不会留下来。”作者以借兰花为荣,鄙薄名利如穿小鞋,清高孤傲的寓意最深刻的表达就在这一页。因为郑板桥对兰花的热爱和细心观察,他画的兰花轻声说,如果它们还活着,它们似乎会散发香味。这些字画已经成为全世界博物馆和收藏家的珍品!纵观历史,在所有的花中,似乎没有一朵像兰花一样与中国文化紧密结合。

为此,世界植物学家庄严地将兰科植物命名为兰属植物。

自然,中国的兰花比较多,而在中国,地球村云南的花园里兰花最多,至今还集中在这个花园里最美的地方——滇西北的群山之中。《徐霞客游记》说云南宾川鸡足山的蓝色产品最多。所谓的蓝雪(白)和玉兰(花绿)是最顶级的,虎头兰是最大的...《云南通志》载:“兰花七十余种,蓝雪胜。“在这个地球村的花园里,一簇簇的中国兰花,或在悬崖上摇曳,或在急流、高山、深谷、雪山中绽放,无处不在。

即使是附生兰(“热带兰”和“杨澜”),这是中国另一个分布狭窄的属,也可以在我们地球村花园南端的热带雨林中找到。它们寄生在雨林中的大树上。当五彩缤纷的花朵盛开时,它们往往交织在一起,建造成“空中花园”,美轮美奂。

兰花的花有一个拉丁名字,因为它的倒唇像一艘小船,这种变化在兰花中特别明显。如莎草科、兜兰属等。有时候,整朵花只是一个圆柱体,它的形象是怪诞的。西方人后来干脆把兜兰的放大“船”改成了“女士拖鞋”。从这些名字中,我们可以感知到这另一种兰花的“洋”味。为了区别于中国兰花,它也被称为“杨澜”。“兰”因其奇形怪状的花形和艳丽的色彩而引人入胜,一般是彩色的,没有香味。

中国兰花,中国人的最爱,原本是一种精神寄托。如果说今天还隐含着一种清高,那只是一种拒绝媚俗、淡泊富贵和诚实的精神向往。想想一个高度商品化的社会是很可笑的。对一些人来说,今天的兰花不再是郑板桥的兰花。它代表了金钱,甚至是权力和财富的象征。如今“玩”名兰花的人不是穷郑板桥,而是有钱贵的人,这对于这位板桥道士来说是意料之外的。

由于市场前景广阔,利润丰厚,紫茎泽兰(兰花也不例外)的栽培发展得到了极大的推动,一些新品种不断培育。滇西的大理、丽江、保山,滇南的建水、石屏,滇东的文山、西畴,省会昆明,是历史上滇兰的文化中心。除了雪素、春兰、春兰、剑兰、朱砂兰、燕子等传统品种外,新培育的云南兰花品种色香兼备,还有一些“绿素”“红春素”“金素”等新品种。“金碧”、“黑珍珠”、“桂圆珠光兰”闻所未闻,前所未见。1990年,未夕县的一位农民培育了一盆“泰白素”,共4株,送到广州兰花博览会展出。然而,外国投资者的报价是4万美元,但没有达成交易。闻闻看。

如今的中国兰花,以其外观和个性象征,与商业化大相径庭。如今,种植兰花和购买兰花几乎没有精神层面的含义,而是更加功利和实用:它们被用于市场利润、室内装饰以及送礼和娱乐。送人参燕窝、雷米·马丁、劳力士虽然贵,但是耀眼俗气。送一盆高档兰花从来不涉嫌受贿,而且这么优雅!该值只有接收方和发送方知道。大多数人并不认为它是一盆普通的花,可以放在客厅里供人欣赏。这就是为什么有些达官贵人有很多名门望族。

那种稀有的东西很贵。在本土兰花中,先不说白雪墨兰等传统名品,就不敢说像“泰白素”这种每苗近10万元的名贵兰花,也就是“下坡草”——刚从山上摘下来的兰花,价格也不便宜。一切都是为了利益而造假,但兰花也不能例外。很多年前,我因为买兰花被骗了。花鸟市场的小贩告诉我,他的兰花是真正的“苏”,给我看了花,说要拔几枝箭。我一直相信一切。看到卖花的表现像个山人,我拿出50块钱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回到家,我相当兴奋地邀请了一位认识兰花的朋友来看他。他笑着说是“麦冬”,毫不犹豫地拔起了花。在茎和根之间,露出了一根非常细的牙签。我突然感到很沮丧。这是真正的“另一棵树的替代品”,它成功了。伪造者认为你是个傻瓜,你也是。

“麦冬”是一种“麦冬”,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叶子呈条状,丛生,类似蓝草。这是一种很好的中药。当它假装是兰花时,它就会是假的。

上次被忽悠了,也没影响我种兰花的兴趣。到目前为止,我保存了几个罐子。我的兰花,自然不是为了显清高,只是因为懒惰。懒得去侍候那些金枝。兰花一点也不娇贵。一盆山土和一杯清水就会活过来。只要你一周浇一次水,放在阴凉处,当你在春天忽视它时,箭的花蕾突然从一丛绿色的花中跳出来,给人带来阵阵惊喜。静静开放的兰花,也让我想起了边疆未受污染的深山深谷,想起了生活在其中的未受污染的灵魂。记得1978年在西双版纳原始森林里看到的一丛野生兰花,无论是有人看到它的花,还是闻到它的香味,它都在静静地绽放,芬芳四溢。“没有别人就不美”,这和生活中的一些人很相似。我从来没有写过小说,但因为这种感觉,我写了第一部小说《空谷幽兰》,给我带来了1979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的荣誉。我对兰的爱可能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早些时候,我怕我的爱兰会从“吃兰”开始。小学的时候,我和叔叔们一起上山砍柴,我很饿。我叔叔带我进了一个窝棚,在那里我保存了玉米,保存玉米的老人在灰烬中燃烧玉米的时候煮了一锅东西。大叔问是什么,老人说是山里挖的天麻,挺有帮助的。一边说着,他一边刨出烤好的黄色鲜嫩玉米,捞出一块天麻,两者都是那么的鲜美细嫩。也许我饿了。我在白水里烤玉米和煮天麻。我认为它是世界上最好的。最近发现,著名补品天麻也是植物学上的一种兰花。我的爱兰不是从吃兰花开始的吗?

天麻,作为一种兰花,正在开花。不幸的是,我从未见过面团扭曲。它常年生长在地下,只有开花时才能钻出地面,取出花序。经过植物学家多年的观察和研究,人们知道天麻是由蜜环菌提供养分和水分而生长的。现在它们的繁殖问题已经解决,天麻可以大面积人工栽培了。兰花爱好者可能不知道兰科的这种贡献。

随着兰花进入市场,兰花(尤其是名贵兰花)成为了金钱的代名词。但对于少数人来说,兰花仍然是有个性取向的兰花。“兰花是山中之草”,这至少是对大自然的一种安慰。为什么东京、首尔、香港的商人千里迢迢来到云南寻找它的踪迹?在工业社会,技术文明无疑给富裕家庭带来了极大的愉悦和舒适,但同时也产生了一些媚俗、华而不实、庸俗的东西。中国文化赋予中国兰花的东方魅力总是吸引着人们。正如日本著名兰花收藏家舒高所说:“云兰如云岭蓝天白云,意境悠长,秀美脱俗……”这种来自云南的兰花,地球村的花园,无疑会给那些焦虑的心灵以都市生活得不到的滋润和慰藉。

郑板桥还有一句名言:“难得糊涂。”太棒了。奇妙的是,意志是双向的:一方面,说一个人糊涂不容易,所以“很难糊涂”;也正是因为如此,一旦学会了迷茫,就“很难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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