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关于“成都电子科技大学厕所VR洗手俱乐部死亡”的消息在社交媒体上不胫而走。单从这一小段文字就能感受到无比的尴尬——根据网上流传的最早版本，这位先生当时站在大学的公共厕所里，穿着VR设备DIY，才发现厕所隔间的门已经被情深的人打开了。

在前几年的VR热潮中，我们看到过很多类似的故事——得益于VR领域对成人内容的良好改编和快速发展，不知是真实事件还是摆拍的“穿VR不关门搞黄”的社会死亡桥段经常让人发笑。

人们总是喜欢紧跟时代发展的新笑话。那段时间，“沉浸在VR设备中”产生的各种笑声是最时尚的搞笑内容之一；如今，当大量厂商在VR上撞了头，不再视其为“唯一方向”的时候，“VR笑话”似乎已经成为过去。

这个结论对这次事件一如既往的成立——如果没有昨天流出的照片和视频的话。

其实这个故事(或者说故事的原型)至少在上周就已经出现了。但那时候只是个没头没尾的聊天记录(大概表达为“我草”。我戴着VR眼镜在厕所里导尿。导游发现门开着。”)，而且没有大规模传播；而正是拍摄下来的图像，让他“大获成功”，成为每次群聊的必备内容。

在那张广为流传的照片中，这位先生身穿黑色大背头外套，胸前有衬里的紫色毛衣，戴着VR眼镜(省略了中间不伦不类的部分)，双脚直立在便池两侧。他面无表情，双唇紧闭，仿佛真的沉浸在虚拟现实带来的无上快乐中。

当然，站在普通人的角度，“将照片、视频不经处理就放在网上”的行为是值得谴责的；但是抛开道德问题，这张照片真的很棒。我想，正是这种一动不动的姿势所带来的冲击，点燃了看客心中的某种感觉。当善良反派的怜悯、邪恶反派的嘲讽、中性反派的常见感性尴尬在这幅画面面前被迫大致融合时，你根本无法抗拒“送给别人”的冲动——而人就是这么做的。

图@郑超·舒冬

不仅如此，他们还以此为基础进行了大量的二次创作。因为VR眼镜的影像提供了影像拟合的灵感和便捷的p图素材，这个可怜的“VR手冲哥”一夜之间被安排成了各种不同身份的角色。有时候，他是手里拿着皮带的假面骑士；有时候，他是一个准备抽牌的摔跤手；有时候，他是启动战术目镜76的士兵；有时候，他成了易大师，开始了他的高地血统。网友们总是试图在他身上定位各种动漫游戏中的角色。此刻的他，仿佛是一个投身于虚拟世界，与现实抗争的代表，浑身散发着被称为二次元的光辉。

但后来发生的事情表明，这位先生可能不配做“代表”。以往的经验告诉我们，看似纯粹的故事，总会一天天变得陈腐——这个故事也是如此。

首先，一个叫“张小龙”的博主以#vr马桶为题发言，声称“vr是兄弟”；在博文中，他理直气壮地谴责“造谣中伤”自己的网友，解释“我不知道门是怎么打开的”，然后大喊“我没让你这么看着我”“我没有伤害自己(理智)”。在剪辑记录中，还可以看到他之前删掉的片段，谴责女拳，嘲笑他的体型。自然，他赢得了很多人的支持——至少在他被认定不是自己之前是这样。

有人认为，张一龙本人并不是手把手的哥哥，而是一个蹭热度的小丑；一个最有说服力的证据是，他称电子科技大学为“电大”，但实际上“成都电大”一般指广播电视大学。

“他不过是在装兄弟，在这里搞性别对立的老一套。”评论区指出。

出油锅入火坑。或许是因为事件影响了学校的声誉，电子科技大学很多学生在群聊中“辟谣”，开始更新最新进展。根据目前所见及相关证据，两个结论似乎令人信服:第一，寿崇兄很可能不是该校学生；其次，一开始是他自己开门的，而且他已经不止一次这样做了。

“我从来不知道品学楼哪一层的厕所门坏了，”一名学生指出。“他早就这样了，拍下来发到网上，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据信，广为流传的照片记录了他并不是第一次被看到戴着VR。昨天下午五点，这位先生穿着和VR一样的衣服，脱了裤子，站在公共厕所里，门开着。有同学气得跑过去狠狠地踹门——这个过程被全程拍摄下来，在各种群聊中流传。

真相是什么？前几天发那个聊天的人和喜欢表演“行为艺术”的人是同一个人吗？他做出这样的举动是为了故意发火，还是单纯的暴露狂？通过网络上几句话带来的信息碎片，你可能很难拼凑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和内心感受；不过没关系。重要的是，他很可能不是一个被社会逼死的穷人，也不是一个“突破次元墙的圣战士”。

我想，在道德谴责的心理压力消失后，网友们一定会带来更多更好的p图。

因为这件事，几年前未能普及的VR再次进入大众视野。无独有偶，30年前的11月27日，钱学森给时任国防科工委系统工程研究所总工程师王成写信，提议将新兴的“虚拟现实”(VR)技术转化为“精神境界”。钱老提到他特别喜欢《精神境界》，因为“中国味很浓”。

在1994年10月的后续信中，他激动地写道:“灵界技术是继计算机技术革命之后的又一次技术革命。他将引发一系列震惊全世界的变革。这一定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件大事。”

虽然“VR潮”未能带来真正的改变，充满魅力的“精神境界”也未被利用，但人类终将攀上虚拟科技之树——目前大家最喜欢谈论的元宇宙，可能就是所谓“精神境界”的延伸。大概在未来的某一天，人们最终会漫游在一个完整的虚拟世界中。

当然也有顾虑。世纪初，在各种“脑后插管”的科幻小说中，作者常常把现实描述为在局促的胶囊里过着糟糕的生活。虽然看起来现实并不会按照小说的轨迹发展成赛博朋克，但就像刚刚提到的，空感的丧失可能永远是虚拟空房间发展中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就像VR中那个打开厕所门并给出很棒的向导的人所展示的那样。

从建筑设计上看，厕所门象征着私空室和公空室的分界线，洗手完全是私空室。对于正常人来说，“关门再导管”就不用说了。而VR设备带来的虚拟现实空在一个看不见的地方发展出了一个充满能量的力场，突破了分割线，实际上也影响了现实。当沉浸在虚拟世界中的男人打开门时(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他自己的空房间就侵入了外界。这在视觉上很醒目，当然也很危险。

现代建筑之父柯布西耶曾提出“房子是活的机器”——这是对工业时代之前奢华空空洞建筑的抗争。今天，建筑不再是机器，公共空和私有空的关系是“宜居”中最重要的考虑因素。

历史的车轮总是滚滚向前，身处其中的人可能只能看到短暂的百年。可以预见，随着虚拟现实的发展，在不久的将来，建筑史和科技史将不可避免地再次交织在一起——当虚拟空房间侵入客厅空，房子和电脑的关系，以及人们的生活方式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实话，我想象不出这种变化的具体体现。

但另一件事是可以想象的:在未来很短的一段时间内，只要提到VR，你就会想到那个戴着眼镜站在厕所里的夹克男；感谢网友制作的stem图，在电影或游戏中看到一个戴着护目镜的角色的那一刻，你大概就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