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评估(ESG影响评估:机遇和挑战)

ESG是一个热门话题，经常被提到的有环境上的节能减碳，社会上的供应链管理，治理上的会计透明。但是如何衡量、评估和表达企业的ESG影响呢？这些问题虽然引起了广泛的兴趣，但也具有挑战性，涉及概念的界定、评价方法和最终目标。

ESG评级是目前最常用的方法。评级机构基于一个评级框架和评级指标对企业的ESG表现进行评估，然后通过评分系统将其转化为ESG得分。ESG评级与ESG投资一起出现，提供投资所需的数据。然而，许多学者认为，ESG评级是一种暂时的做法，而不是评价的最终目的。也涉及到很多问题。比如ESG评级的对象不一定是企业的ESG后果，计量单位不一样，不能和财务报表结合。举个例子，一个企业的ESG评级是5分，利润是3亿元，两者如何结合？

特别要评价的最终目标是ESG影响力。影响侧重于后果，但通常涉及两个ESG后果:运营后果(GIIMPACT)以及产品和服务影响。无论什么样的后果都会有后果，所以影响评估首先要确认一些因果关系。但是因果关系必须有证据支持，这不仅在统计的严谨性上有差异，而且可能导致前面的证据被后面的证据推翻的情况。

即使所有与ESG影响相关的因果关系都可以确认，那么影响应该用什么计量单位呢？众所周知，当企业的碳排放量以“吨”来衡量，企业创造的就业岗位数以“人数”来衡量，工业生产的安全性以“员工受伤百分比”来衡量，这些单位无法直接相加，它们之间的关系难以评价。因此，如果所有的计量单位都能转换成统一的货币单位，那就太理想了。但这涉及到货币化相关的估值，这又是一个挑战。

当然，最重要的是ESG影响评估的目的，应该以提高企业透明度为目标，如实反映企业为员工、消费者、供应商等ESG利益相关者创造的价值。特别是，无论是正的还是负的，这些价值都没有在现有的财务报表中得到体现，这一长期存在的问题凸显了影响评估的目的。但同时表示，必须建立新的财务会计框架，纳入企业的ESG影响值。那么，这个框架背后的设计原则是什么呢？怎么样了？验收情况如何？

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影响评估和相关会计框架仅发展了几年。虽然目标雄心勃勃，但挑战更大。本文重点介绍一下。

ESG对影响的因果关系

影响的评估涉及到因果关系，这通常不是直接知道的。在这里，我们真正要评价的是ESG的影响力，但是从企业的行动到影响力，有一系列的步骤，包括活动、投入、产出、结果，最后是影响，如下图所示。

图1:在企业的行动和它的影响之间有一系列的步骤。

就这几个步骤而言，输入和输出的区别应该很容易区分，而输出和后果的区别一般不难判断。但是，后果和影响很难有明确的区分。重要的是，公司通常披露或数据提供商提供的是产出，而不是结果或影响。比如手机制造公司披露“手机生产数量”，汽车制造公司披露“汽车生产数量”，这显然就是产量。无论结果还是影响，都应该比这更进一步:使用手机带来的便利是“后果”，使用汽车节省的交通时间也是“后果”，这些便利和时间节省的产量增加才是“影响”。

无论是后果还是影响，都涉及到一定的因果关系。因果关系总是很难成立的，背后有很多原因。有时无法知道后果，有时无法在短时间内观察到后果，有时观察到的后果中存在干扰因素。另外，用来支持因果关系的证据在严密性上是不一样的，确认因果关系的证据有多强？

对于生产药品的公司来说，药品和疗效之间的因果关系往往是通过一些比较来证明的。下图从最低严谨度的方法到最低“无比较”的方法。没有任何对比，只能从正面效果本身去理解干预的效果。以“基线”为标准，将实验组的结果与之前类似组的结果进行比较，效果更好。更妙的是“倾向得分匹配”，比较实验者和非实验者的情况。下一关是“随机对照实验”，通过随机抽样找出实验组和对照组，比较两组的结果。最好的方法是“元分析”，综合分析多项随机对照实验的结果。

确定因果关系的困难也发生在确定ESG的影响上。有时短时间内没有观察到企业产品的后果，以至于忽略了因果关系。例如，这种情况在新开发的药物中多次发生，硅酮气胸填充物的致癌后果就是众所周知的案例。有时与支持因果关系的证据不一致有关。小额信贷是另一个众所周知的案例。早年一些严谨性不高的研究肯定了小额贷款的扶贫影响，但后来的RCT研究发现其影响微不足道，从而否定了此前公认的因果关系。

图2:因果证据的刚性

无论确定因果关系有多困难，这种确定是影响评估的先决条件。但与ESG影响相关的因果关系的确认，必须依赖于各个领域的研究成果，尤其是社会科学下的心理学、社会学、经济学等领域的研究成果。当这些领域的因果关系研究成果整合到一个数据库中，就可以形成ESG影响力评估的基础。

这种数据库在过去是不存在的，但近年来欧美一些从业者基于社会科学的研究成果建立了ESG因果关系数据库。随着不断的优化，这类数据库未来应该会有很大的发展空。

l ESG影响力的货币化

影响力因果关系确立后，下一步就是给影响力一个货币值。货币化是为了统一ESG的计量单位，最终目的是结合企业的财务信息(以货币形式计算)来了解企业的整体绩效。

尤其是无论是企业在年报或可持续报告中披露的ESG信息，还是数据商加工的ESG信息，通常都是以不同的计量单位形成的。这种难以衡量的难度，前面已经讲过了。

货币化可以把原来异构的计量单位转换成大家都能理解的货币值，然后相加得到总的ESG影响力值。当影响单位相同时，企业可以比较不同来源的影响，以优化资源配置，做出更好的战略决策。同时也更容易比较企业间的ESG影响力。

但是，就像影响力的因果判断一样，其货币化也必须依赖其他来源，包括行业数据、学者研究、政府统计等等。当共识基础存在时，货币化会更容易，企业碳排放货币化就是其中之一，其社会成本可以通过碳税或碳定价来计算。而当我们要将一些原本定性的概念货币化时，难度相对增加，产品质量货币化就属于这一类。当然，有些影响力的货币化一直是有争议的。比如酒驾致人死亡，这就涉及到人的生命等无形资产的评估问题。

近年来，实践者在ESG影响力货币化方面取得了很大进展，并开发了一些测量工具来辅助投资决策。Bridgspan的《货币的影响乘数》, IMM)就是其中之一。

IMM旨在计算每一元投入带来的ESG影响力值，涉及产出估算、影响力估算、影响力货币化、影响力实现概率估算等步骤。这个过程如图1所示。经过这些步骤，假设得到的IMM值为8，也就是说每一美元的投入可以带来相当于8元的ESG影响力。

对于同时追求财务回报和ESG影响力的双底线投资者来说，IMM是一个有用的投资决策工具。在财务回报方面，投资者计算投资项目的IRR(内部收益率)。在ESG影响力方面，投资人计算IMM，然后和自己心中的底线价值对比，只有计算出来的价值大于底线价值，他们才会投资。当然，由于IRR和IMM结果之间的冲突，双底投资者有时不得不在财务回报和ESG影响之间做出选择。这是一个重要的话题，但超出了本文的范围。

l ESG影响力的定位

ESG影响评估反映了社会价值取向的变化。传统观点认为，企业经营的目的是为股东创造价值。这种观点始于上世纪初，一直延续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在这种背景下，20世纪20年代开始发展的财务会计框架，自然是以股东为中心的立场来看待企业创造的价值，比如企业损益表中的净利润。

但是，股东价值只代表企业创造的一部分价值，而不是全部价值，尤其是企业对其他利益相关者产生的ESG影响力的价值。鉴于传统利润表在这方面的不足，会计界和非营利组织开发了几套ESG披露框架，如GRI(全球可持续报告倡议)、CDP(碳披露项目)、SASB(可持续会计准则委员会)等。，据此企业编制一套独立的环境、社会和治理报告。

但是无论采用什么框架来披露ESG信息，都不能和企业的财务信息结合起来，所以影响力数据和财务数据是不相关的。收集ESG数据原本是为了了解企业对股东以外的利益相关者创造的价值，但当两组数据不相关时，企业如何知道自己对股东和其他利益相关者的整体影响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它如何部署战略资源以增加其整体影响力？

l影响加权会计

虽然将企业的财务信息和非财务信息在同一报表中呈现是理想的，但在实际操作中，需要克服信息资源的诸多困难。除了上面提到的因果关系和货币化问题，建立一个核算框架就更难了。框架设计必须基于一套合理的会计原则来确定影响源的范围、利益相关者的范围、计量的针对性、货币化和价值的范围等。，才可以具体应用。

事实上，这个会计框架正在酝酿和试点。它由全球影响力指导小组和影响力测量项目发起，美国哈佛大学的影响力加权账户(Impact-Weighted Accounts，IWA)推动了该计划的孵化。除工作组外，IWA还有著名的会计、经济和管理学者作为顾问成员，有实务机构的参与。

IWA试图解决上述长期存在的问题:如何将企业的环境、社会和治理影响纳入财务报表？这种努力恰恰反映了在时代背景和思维方式不断变化的情况下，会计框架必须做出相应的修正。自20世纪20年代以来沿用了百年的传统的以股东为中心的财务报表，显然已经不能满足时代的需要。特别是，传统报表未能纳入ESG的负面影响，由此产生的不公平性亟待解决，资本主义经济的偏见也需要纠正。IWA的会计框架不仅为ESG的影响力提供了一个可管理的会计方法，也显示了重塑资本主义的雄心。

到目前为止，IWA已经分别为企业的运营影响力和产品影响力制定了评估框架。运营影响包括水成本计量、环境影响成本计量等。有很多先例可以参考，也有相当多的共识，所以重建IWA相对容易。但是，产品影响涉及到产品质量的定义和测量(包括安全、效率、选择性等抽象概念。)，而且鲜有先例可供参考。因此，IWA必须崛起空，而且工作艰巨。特别是产品的影响力是有行业针对性的，抽象的概念还得根据行业来解读，这又是一个挑战。

至于ESG影响的会计处理，由于新框架中影响已经转化为货币价值，可以通过调整EBITDA(息税折旧摊销前利润)计入。简而言之，企业的ESG影响力是通过综合损益(IP&L)的方法与财务数据相结合的。这样，最终出现在企业损益账中的，就是企业对股东和其他所有利益相关者的整体价值。

IWA推出后，工作组以2018年全球1694家EBITDA为正的企业为样本，将企业影响力货币化，调整EBITDA，进而计算出企业的真实利润。结果显示，252家(15%)企业的利润在扣除其环境损害后完全消失，另有543家(32%)企业的EBIDTA下降了25%，尤其是航空空、造纸、发电、建材等行业。在知名企业中，汉莎空和美国航空空的总利润还不足以支付它们对环境的破坏，而英特尔由于社会资本的积累，创造了很多积极的影响。

Impact Institute等从业者也基于IWA框架开发了更简单的综合利润表方法，采用行业平均数据进行试算，并在企业同意的情况下公开披露结果。这样一方面可以保证企业内部信息的保密性，另一方面也可以满足社会对企业披露其整体价值贡献的要求。

我展望未来

最终目标应该是整合企业的财务信息和非财务信息，并以货币单位在同一份报告中列报，IWA致力于构建这一会计框架的方法论。

现阶段，相关发展仍面临诸多挑战。除了因果关系的认定和影响力货币化的基础，还有一些更根本的问题，比如ESG披露标准的统一。

特别是在过去，披露标准分别由GRI、CDP和SASB等非营利组织制定，相互之间不一致，造成了很多混乱。在财务信息披露方面，制定了公认会计原则、国际财务报告准则等通用标准，但在非财务信息方面从未出现过同等高度的标准。当然，这也反映出非财务信息在计量和报告上的难度远高于财务信息。如果连如何测量、测量单位都没有达成共识，就轻易出台一套标准，无异于缘木求鱼。

这种情况在去年秋天发生了变化，IFRS基金会建议成立可持续发展标准委员会(SSB ),以促进ESG报告标准的统一。这个公告对于财务报告和非财务报告的融合意义重大，因为基金拥有最关键的监督权。国际财务报告准则基金会监管IASB(国际会计准则委员会)，该委员会是财务报告要求的制定者。当IFRS基金会同时监督SSB时，它最有资格推广和实施全面报告的理念。

然而，尽管IASB在制定财务报告要求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但在制定可持续的会计准则方面还是新手。好在IFRS基金会不需要在地面上建高楼，其他机构过去也积累了不少经验。GRI、CDP或SASB制定的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披露标准应该是起点。通过IWA建立的会计框架，最终目的是系统地处理ESG影响，并将其纳入财务报表，以了解企业为整个社会创造的价值。

(作者是美国沃顿商学院博士，现任上海交通大学上海高级金融学院教授，可持续金融论坛联合创始人，中国ESG30论坛成员，主要领域为ESG、可持续金融、影响力投资、财富管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