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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儒主义为什么是一种意识形态(犬儒主义是什么意思)

犬儒主义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犬儒主义是一种意识形态)后现代主义或后现代性是对现代性的理性、高尚、善良的反叛,它反对理性主义的宏大叙事,追求叙事的碎片化和边缘化,这与犬儒主义反对文明社会不谋而合。

以精神分析为基础的意识形态理论是现代意识形态理论的重要形式。与此同时,齐泽克在《意识形态的崇高目标》中反复提到了后现代社会盛行的另一种意识形态,即犬儒主义意识形态。那么,犬儒主义的意识形态理论有哪些特点呢?齐泽克的意识形态理论和犬儒主义意识形态有什么区别?这是意识形态理论研究者不得不面对和思考的问题。本文考察了犬儒主义的概念及其意义变迁,并在阐述齐泽克意识形态理论的基础上,试图对犬儒主义的意识形态进行梳理和分析,以促进国内意识形态的研究。

1从犬儒主义到犬儒主义

犬儒主义作为一个流派,起源于古希腊:作为一个概念,它经历了两千多年的历史演变,其含义也经历了发展变化的过程。我们简单地把这个变化过程概括为“从犬儒主义到犬儒主义”。在这里,我们无法详细追溯这个概念的发展历史。但必须指出的是,齐泽克在《意识形态的崇高对象》中提到的“作为意识形态的犬儒主义”主要是一种变化意义上的犬儒主义形式,即现代或后现代意义上的犬儒主义。因此,我们必须从古希腊哲学开始。

首先,犬儒主义是古希腊晚期的四大流派之一,有其独特的行为标准和道德追求。一般来说,犬儒主义的代表人物是苏格拉底的弟子安提西尼;但是,如果我们提到犬儒主义,我们也必须提到另一个著名的犬儒主义者,第欧根尼。这位古怪的哲学家更为人所知的是他生活在木桶中的奇怪行为,所以他被称为“生活在木桶中的哲学家”,被称为愤世嫉俗者。综上所述,所谓的“犬儒主义者”大多是那些言行独特、行为特立独行的人。他们走自己的路,表现得好像没有别人在看一样,无视世俗的评价和言行标准,但他们有自己独特的言行标准。他们忠诚、可靠、敏感,爱恨分明。犬儒主义,顾名思义,就是其言行如狗或人如狗。因此,犬儒主义应该按照世俗社会的标准被归类为另类。犬儒主义主张人们应该摆脱现实社会的世俗利益,追求自己认为值得拥有的东西。所谓善,在玩世不恭者看来,因人而异,与现实的世俗社会不同。提奥奇尼斯喜欢住在木桶里。他曾经说过一句名言:“重新评估所有现存的价值”。这不仅表明了他对当时世俗社会价值标准的不满,也意味着他对自身价值的追求。在犬儒主义中,世俗社会,即文明社会的名誉、地位、金钱,都是过去的阴云,甚至是罪恶的源头。相反,自然远比文明更值得人们追求,更真实。因此,人应该回归自然,追求自然的生活方式,控制自己的世俗欲望,实践简单的生活方式来磨练自己。只有这样,人才能有个人的精神自由。但一味追求幸福,只会导致幸福的反面。

其次,犬儒主义的概念经历了从犬儒主义到犬儒主义的演变过程。在西方哲学史上,古希腊之后犬儒主义的含义已经转变为现代犬儒主义。早期的愤世嫉俗者根据自己的道德原则鄙视世俗观念。他们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和信仰,并没有被世俗社会的诱惑所动摇。例如,早期的第欧根尼是一个极其严肃的愤世嫉俗者和激烈的社会批评家。他热情地追求真正的美德和物质欲望下的精神解放和自由。但随着历史的发展,后期的犬儒主义者虽然轻视了传统社会的世俗观念,但却失去了自己的道德原则,反而认可了现实社会的世俗观念,在某种程度上变成了“犬儒主义”。其实玩世不恭和玩世不恭只有一步之差。这种变化的逻辑是这样的:对世俗社会的否定必然导致对所谓文明社会的道德标准的否定和对所谓“自然”道德标准的追求。然而,对文明社会道德价值的否定,必然会进一步模糊或混淆中的道德标准,进一步模糊等级高低的区分。因此,在后来的犬儒主义中,既然没有道德高尚,就没有卑鄙或卑鄙,因为高尚是相对卑鄙的。这样,高贵和自卑在他们眼里都是无所谓的,两者都不伟大。这种逻辑发展的结果是,对世俗的全盘否定变成了对世俗的愉快接受,然后,无论世俗的好坏,都可以接受。这种犬儒主义的转变在20世纪末有与后现代主义融合的趋势。总的来说,后现代主义或后现代性是对现代性的理性、高尚、善良的反叛。它反对理性主义的宏大叙事,追求叙事的碎片化和边缘化,与犬儒主义对文明社会的反对不谋而合。于是,古希腊的犬儒主义成为后现代社会犬儒主义者的犬儒主义。理解犬儒主义的变化,对于理解齐泽克所谓的犬儒主义思想非常重要。因为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也就是后意识形态的意义上,齐泽克把犬儒主义说成是一种意识形态。

最后,现代犬儒主义是犬儒主义和犬儒主义的混合体,构成了现代犬儒主义的典型特征。因为现代犬儒主义是在我们生活的时代,我们对它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我们自己可能就是一个典型的现代犬儒主义者。对此,西方学者也有不少讨论。美国著名记者悉尼·J·哈里斯(1917-1986)曾说:“愤世嫉俗者不仅遭受过去的痛苦,而且过早地对未来失去了希望。”这句话典型地反映了现代犬儒主义的特点。现代冷嘲热讽之所以冷嘲热讽,是因为他们对现实社会不满,甚至因为他们对现实社会还有清醒的认识。然而,由于个人在社会面前的无力感,不得不放弃反抗和挣扎,变得无助甚至认同现实。原因是现代犬儒主义的出现与现代社会政治制度密切相关。根本原因来自弱势个体与社会权力之间的紧张关系。约翰·斯图亚特·穆勒曾指出,专制使人变得愤世嫉俗。由于现代社会个体的渺小,很容易导致现代的犬儒主义。由于认为个人根本没有能力改变现有的世界或社会现实,现代犬儒主义把对现有秩序的不满变成了不拒绝的理解,变成了无助感、不抗拒感,甚至是接受不赞同。美国记者亨德里克·史密斯在《俄罗斯人》(1976)一书中详细描述了现代犬儒主义的这一特征。史密斯向读者讲述了勃列日涅夫时代弥漫于苏联社会的犬儒主义。当赫鲁晓夫被赶下台,勃列日涅夫重新掌权时,当时的社会再次加强了对人们言论自由的控制,导致人们从最初追求自由转变为愤世嫉俗的态度或人生哲学。正是在当时苏联的形势下,出现了现代犬儒主义的传播,这构成了当时苏联社会的一个显著特征。总之,人们知道这一切和皇帝的新衣毫无意义,但他们非但没有揭穿这个骗局,反而只是逢场作戏,冷嘲热讽,默默接受这个现实。用齐泽克总结的一句话来说,“人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仍然对此保持冷静”。这是典型的后现代犬儒主义。其实,这种冷嘲热讽对我们来说并不陌生。20世纪改革开放后,随着文革的批判和人们对唯物主义的追求,原本由社交媒体宣传的“高、大、全”的英雄们迅速从光环中淡出,人们转向追求物质上的实际利益和精神上的享受。在这种情况下,“远大理想”的破灭和改革开放带来的剧烈社会变革,造成了人们信仰的混乱和缺失,也造成了人们在追求财富过程中的贪婪和不满,这一切在20世纪末迅速转变为犬儒主义。这种现象及其表现形式在国内的文学作品中经常有所体现,比如王朔的小说《顽主》和《半海水半火焰》,都有详细的描述。由此,人们可以领略到现代犬儒主义的含义和特征。对于现代犬儒主义来说,怀疑正统思想和官方意识形态主张什么,已经成为一种正常的行为和思维习惯。正因如此,这种思维习惯演变成了一种“说一套做一套”的做事方式或哲学。这意味着现代愤世嫉俗者的头脑并没有完全混乱,而是处于半醒半醉的状态。因为对现实社会的不满,他们很清楚社会的弊端和问题的症结所在:但面对强大的官僚和权力,他们深深感到自己无能为力,无足轻重,只能得过且过,装傻,或者表现得“很少糊涂”。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将现代犬儒主义的特征概括为以下几个特征:(1)表面上,他们不相信正统所主张的一切,从而导致一些普遍的怀疑。这与古代的犬儒主义颇为相似。(2)这种多疑的主体导致对行为缺乏信念,政治冷漠,对现实社会冷嘲热讽、玩世不恭。(3)被现代社会的物欲和现代消费主义的追求所诱惑,言行不一,也就是所谓的“说一套做一套”。(4)这种“言行不一”进一步消解了犬儒主义者对现实社会的反抗和清醒认识,进而转化为对现实社会的认同和接受,甚至表现为“今天喝醉了”的鲁莽行为,从而彻底抛弃了犬儒主义者自身的道德追求和处事哲学。

然而,纵观齐泽克对犬儒主义意识形态的论述,我们可以看到他是在拉康精神分析理论和马克思商品拜物教理论的基础上谈论犬儒主义的。不仔细分析,读者甚至会误以为齐泽克是对现代犬儒主义意识形态的同情或认可。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齐泽克的意识形态和愤世嫉俗的意识形态之间的关系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因此,我们必须在齐泽克意识形态分析的基础上,探索基于犬儒主义和精神分析的意识形态,以及与马克思商品拜物教的复杂关系。现在我们转向齐泽克对愤世嫉俗的意识形态的分析。

为什么犬儒主义是一种意识形态?

毫无疑问,玩世不恭已经成为今天的一种意识形态。英国学者T. Bevis指出:“犬儒主义具有典型的后现代特征,这是一种不仅与社会疏离,而且与其主体性疏离的现象。玩世不恭是政治家、评论家和评论家用来作为后现代主义同义词的一个概念。”[1]但问题是,为什么犬儒主义在当今社会构成了一种意识形态?只有回答这个问题,才能厘清它与其他意识形态的关系。

首先,犬儒主义被视为一种意识形态,这与20世纪末后现代主义盛行的意识形态的最终结论有关。齐泽克的名作《意识形态的崇高对象》写于1989年,与意识形态最终结论的出现相吻合。众所周知,二战后,随着西方生产力的发展和消费社会的繁荣,特别是20世纪末苏联和东方的解体,以及以美苏两个超级大国为代表的冷战时代的结束,“意识形态终结论”开始在西方盛行,并逐渐蔓延到中国社会。法国学者雷蒙·阿隆早在20世纪50年代就提出了意识形态的最终结论,成为现代西方工业社会“意识形态终结”的最早预言家之一。1954年,亚伦在法兰克福撰写了阿多诺主编的《社会学》中的《意识形态的终结》。由此,西方知识界进入了一场关于“意识形态是否终结”的旷日持久的讨论,一直持续到20世纪末。20世纪70年代,美国学者丹尼尔·贝尔在关于后工业社会的论述中再次提到“意识形态的终结”问题,并撰写了《意识形态的终结》一书。它与20世纪80年代后盛行于西方的历史终结论和文明终结论一起,构成了兴盛一时的“终结论”。在这本书里,丹尼尔·贝尔将意识形态问题与他对后工业社会的思考联系起来。然而,贝尔在书中提到的意识形态仍然是传统意义上的讨论。因此,在这本书里,他谈到了旧意识形态的终结,指出了新意识形态的诞生和前景。他说:“当19世纪的旧意识形态和思想走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新兴的亚非国家正在形成新的意识形态,以满足本国人民的不同需求。这些意识形态是工业化、现代化、泛阿拉伯主义、有色人种和民族主义的意识形态。这两种意识形态之间的明显差异包含了20世纪最后50年面临的一些重大政治和社会问题。19世纪的意识形态是普遍的、人道的,是知识分子倡导的。亚洲和发展中地区的流行意识形态是区域性和工具性的,是由政治领导人创造的。旧意识形态的驱动力是实现最广义的社会平等和自由,而新意识形态的驱动力是发展经济和国家繁荣。”[2]

显然,丹尼尔·贝尔是基于意识形态的虚伪性、欺骗性和阶级性做出这样的判断和结论的。他所谓的“旧意识形态的终结”和新意识形态的诞生,是指19世纪以来具有普遍人道主义关怀的西方传统意识形态的终结。新意识形态是指随着后工业社会的到来而诞生的新意识形态,即亚洲和非洲出现的区域性和工具性的新意识形态。显然,贝尔所说的与齐泽克所说的“意识形态”概念并没有直接关系,也是齐泽克所抛弃的。从齐泽克《意识形态的崇高目标》的立场来看,他反对意识形态终结的论点,因为现代意识形态是建立在无意识的基础上的。齐泽克认为,支配着人们一定概念体系的意识形态,总是存在的,很难消失。这一点在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的国家机器》中得到了充分的阐述。阿尔都塞所讨论的意识形态渗透到我们日常生活的各个领域,如政府机构、学校、教堂和各种活动。总之,意识形态无处不在,不会随着东西方冷战的结束而结束,不再表现为真与假、现象与本质的问题,而更多地表现为幻觉和症状。然而,现代意识形态不是主体可以预先决定的,只能采用拉康精神分析的操作逻辑。正因为如此,现代意识形态已经从认识论层面的“认识”转变为实践层面的“行动”。因此,根据齐泽克意识形态理论的这一逻辑,他断言我们还没有进入后意识形态时代。[3]这是他与后现代意识形态的区别。

其次,犬儒主义已经成为后现代社会的一种统治文化,进而转化为一种意识形态。与丹尼尔·贝尔的预言相反,即随着旧意识形态的终结,它将被“亚洲和发展中地区的大众意识形态”所取代,齐泽克认为,在20世纪末,一种愤世嫉俗的行动哲学占了上风。德国学者彼得·斯劳特戴克在《愤世嫉俗的理性批判》中的名言概括了这种意识形态,其特点是:“他们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但仍然对此保持冷静。”[4]这是一种实践理性,也可以说是一种玩世不恭的理性。那么,什么是犬儒主义呢?顾名思义,玩世不恭一定是某种意识,某种理性意识。它非常清楚当前的形势和它所做的事情,但它的本质是愤世嫉俗的。在《犬儒主义与理性批判》第一章中,斯洛代克对犬儒主义的定义是:“犬儒主义是一种经历了启蒙的错误意识。它是现代的、不快乐的意识。启蒙运动在其中的作用有成功也有失败。它从启蒙运动中学到了很多,但是它没有,也很可能不能把它学到的东西付诸实践...它活得很好,同时也活得很惨。这种意识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意识形态批评对它的影响了:它的错误性得到了反射性的保护。”[5]

在这里,“启蒙的错误意识”是理解犬儒主义的关键词。换句话说,经过启蒙运动的洗礼,现代犬儒主义从启蒙运动中得到的不是主体的批判意识,而是对现代资本主义社会权威的认可和服从,甚至是某种犬儒主义的认同。有时候,虽然它可以采取一些讽刺和诙谐的方式,但仍然掩盖不了它对现实社会的认可和服从。显然,在冷嘲热讽的理性中,人们非常清楚意识形态的虚假性,知道隐藏在意识形态伪装下的功利主义和政治权威,但人们对正确无能为力,只能默默承受,照常逆来顺受。这是一种逆来顺受的清醒行动哲学,也是一种失去主体对现实的社会批判的哲学,与主体所追求的批判理性背道而驰。每个人都知道虚假或虚伪,但没有人试图站出来揭露真相。齐泽克用斯大林主义生动地描述了这种愤世嫉俗的理性。他说这是“一种强迫性的坚持,就是要不惜任何代价维护表象:我们都知道幕后有残酷的派系斗争,但要不惜任何代价维护党的团结的表象:没有人真正相信占主导地位的意识形态,大家都对他冷嘲热讽。每个人都知道,没有人仍然相信这种意识形态:但这种外观仍然不惜任何代价保持...这种表象是必不可少的:如果要摧毁它,如果有人公开宣布‘陛下赤裸’这一显而易见的事实(没有人会认真对待主导意识形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体系会分崩离析”。[6]在这里,这个神圣而庄严的口号或主义,已经成为某种愤世嫉俗的行动逻辑。这与美国记者亨德里克·史密斯用俄语描述的勃列日涅夫时代的犬儒主义完全一样。

齐泽克认为,当这种犬儒主义在后现代社会流行起来,成为人们的行动哲学时,就不仅仅是某个人的观念问题,而是一种“意识形态”,即主导人们日常生活,成为主导文化现象的主导观念。齐泽克说:“犬儒主义是主导文化对这种伟大的犬儒主义颠覆的回应:它承认并重视隐藏在意识形态普遍性之下的特定利益,也承认并重视意识形态面具与现实之间的距离,但它总能找到保持哪个面具的理由。这种犬儒主义并不是对非道德的唯一直接定位,更像是为非道德本身服务——犬儒主义和智慧的模式是把正直和诚实想象成不诚实的最高形式,把道德想象成放荡不羁的最高形式,把真理想象成谎言最有效的形式。因此,这种冷嘲热讽是对官方意识形态的非正常否定。”[7]换句话说,这种犬儒主义与官方意识形态是同流合污的。在他们眼里,传统的“正直、诚实、道德和真理”已经不复存在,它们都变成了“不诚实、放荡不羁和谎言”等形式。所以根本没有正直、诚实、道德和真理,只有对官方意识形态的回应和对权贵的奉承。在这种玩世不恭的支配下,人们失去了主观理性,试图以玩世不恭的态度为自己的低俗行为辩护。这是一种堕落,一种思想理性的堕落。正因为如此,齐泽克指出,这种犬儒主义必须与斯洛代克提到的“kynicism”区分开来[8]。从表面上看,犬儒主义看似尖锐讽刺,但实际上并不是与现实社会和统治者的官方文化相勾结,而是基于对现实的批判和讽刺。齐泽克说,斯洛代克提到的伟大犬儒主义“具有神圣而深沉的基调,并将其提升到荒谬的高度,从而揭示了隐藏在崇高的意识形态术语下的权力所衍生的利己主义、侵略性和残酷性...它总是从个人利益的角度澄清一切(例如,当一个政治家没完没了地谈论爱国和牺牲义务时,犬儒主义会揭示他正在从别人的牺牲中获取个人。[9]所以,当这种犬儒主义成为后工业社会流行的后意识形态和统治文化时,如果再谈无产阶级和劳动群众的解放,岂不是水中月,镜中花?因此,毫无疑问,齐泽克一直对这种愤世嫉俗的意识形态采取批判的态度和立场。

最后,犬儒主义作为一种意识形态不同于齐泽克的带有症状和征兆的意识形态。毫无疑问,齐泽克的思想是建立在拉康精神分析的基础上的。意识形态和社会现实通过症状和幻觉进行交流。现在的问题是,意识形态和无意识层面的犬儒主义有什么区别?要回答这个问题,还必须联系马克思的商品拜物教。正因为如此,齐泽克最初在《意识形态的崇高对象》中花了大量时间解释马克思的商品拜物教理论。

众所周知,商品拜物教产生于以私有制为基础的商品经济。在那里,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被物与物之间的关系所掩盖,这使得商品具有一种神秘的属性,仿佛它具有决定商品生产者命运的神秘力量。在此基础上,马克思把商品世界的这种神秘性比作拜物教,或商品拜物教。齐泽克对商品拜物教的解释,并不是要说明拜物教在日常生活中不被人们所知。相反,他认为这种商品拜物教的面纱已经通过对现代启蒙运动和马克思《资本论》的批判,通过西方马克思主义特别是法兰克福学派对商品奥秘的解构,从“知识”或认知的层面被人们所认识。然而,令人困惑的是,尽管人们明白商品拜物教是人际关系的倒影,但人们仍然难以摆脱这种倒影结构的制约。这时,生活在商品社会中的人们,当进入“做”或“行为”的层面,即玩世不恭的层面,在实际的商品社会中,他们很难摆脱这种困境:“他们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了如指掌,但仍然对此保持冷静”。

这是为什么?齐泽克认为,这是因为人们在现实活动中受制于拜物教的倒置结构。正如美国记者赫德里克·史密斯用俄语描述的那样,生活在勃列日涅夫时代的人们在日常行为中表现出谄媚和冷嘲热讽,并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当时苏联社会的弊端和虚伪:虽然他们很清楚这个问题,但他们受到当时苏联社会权威结构的限制。齐泽克指出,尽管人们对这种情况非常清楚,但他们无能为力。他说:“在日常生活的层面上,个人非常清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下是有关系的事情。问题是,在人们的社会行为中,在他们正在做的某件事情中,他们的行为就像金钱一样具有它的物质实在性,也是财富的直接体现。他们实际上是恋物癖者,而不是理论上的。他们“不知道”和错误认识到的是以下事实:在他们的社会现实中,他们在他们的社会活动(商品交换)中被拜物教的幻觉所支配。”[10]因此,人之所以是“实践中的拜物教者而非理论上的拜物教者”或“明知故犯”而心甘情愿地充当仆人,是因为他们被“假象”所支配。“愤世嫉俗的主体知道意识形态面具和社会现实之间的距离,但他仍然坚守着面具。”[11]因为他们无法摆脱这种幻觉,他们只能把这种幻觉当作社会现实本身。这时,错觉不仅是虚假的一面,也是另一面,即“错觉是双重的:它对错觉视而不见,这样的错觉是在我们和现实之间建立一种真实有效的关系。而这种被忽视的无意识幻觉,可能就是人们所说的意识形态幻觉。”[12]因此,齐泽克从幻觉支配人的角度解释了现代犬儒主义的根源。

然而,以幻觉为主导的愤世嫉俗的意识形态不同于齐泽克基于精神分析的意识形态。正如齐泽克所说,幻觉是双重的,而不是片面的。在行动上,人们受制于幻觉,“对幻觉视而不见”。这种“对幻觉视而不见”必然会带来主体认为自己是清醒的,是“现实主义者”而不是半醉半醒的糊涂人的效果。然而,事实上,在精神分析学家眼中,这样的主体无疑是典型的“犬儒主义者”或现代犬儒主义的忠实信徒。因此,精神分析不能仅仅停留在幻觉主导的层面。根据拉康的幻想精神分析理论,齐泽克得出结论,幻觉还有另一面,那就是幻想的层面。在这个层面上,自觉务实的主体其实并不是完全清醒和现实的,而是受制于精神分析的“幻想”,或者说“无意识的幻觉”是意识形态幻想的建构。

在这一点上,我们必须对“幻觉”和“幻想”进行简单的区分。在拉康和后来的齐泽克这里,幻觉是带有一些虚假或虚假成分的东西,但当它被掩盖时就很难发现:精神分析中所谓的“幻想”不是幻觉或虚假的东西,相反,它与拉康的现实密切相关,是弥补或缝合精神创伤不可或缺的东西。所以对幻想的理解离不开拉康的幻想公式(¥χ\u a)。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来看,如果没有幻想,主体将无法在现实社会中生存。另一方面,只有依靠幻想,活在幻想中,主体才能获得喘息的机会,“重温旧梦”,才能生存。就像一个失恋的人,承受了巨大的失恋痛苦,不得不依靠“幻想”来治愈伤口,才能继续下一段爱情。齐泽克认为,建立在精神分析无意识基础上的意识形态不是由幻觉主导的,而是由无意识的幻想主导的。与犬儒主义的“清醒现实主义”相反,齐泽克的意识形态不是对社会现实的简单认知。它认为“意识形态不是掩盖事物真实状态的幻觉,而是建构我们社会现实(无意识)的幻想层面。”[13]这样,齐泽克将意识形态从幻想主导的犬儒主义转化为幻想建构的现实,这也是齐泽克所谓“意识形态的崇高对象”的寓意。显然,基于“崇高对象”的意识形态不仅是一个以“幻觉”为主导的问题,更是一个受拉康幻想公式(¥χa)支配的逻辑主体。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存在真理,那么真理来自误解和幻想的建构,而真理实际上是建立在“幻想”的基础上的。意识形态是一种带有崇高目标的无意识幻想结构。这不是偏见,而是误解。相反,犬儒主义的意识形态不是误解、无意识的幻想建构,而是某种清醒意识下的讽刺和犬儒主义。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区别和区别。基于这种差异,齐泽克说:“有很多方法可以让我们对意识形态幻想的结构性力量视而不见,自律的冷嘲热讽只是其中之一:即使我们不把事情当回事,即使我们保持一种讽刺性的自律,我们仍然会走自己的路。”[14]在这一点上,我们已经非常清楚:犬儒主义只是许多基于无意识的现代意识形态的变体。虽然他非常接近齐泽克的意识形态,但他不能混淆他们。

结论:通过幻想,识别症状。

通过追踪齐克对犬儒主义意识形态的论述,我们逐渐厘清从马克思意识形态到犬儒主义意识形态,再到基于精神分析的意识形态的变化过程和差异。综上所述,如果说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是一种经典的意识形态理论,它仍然停留在“知道”的层面,其特征是人们“尽管对它一无所知,但仍在为之努力”[15],那么作为意识形态的犬儒主义就是“一种后意识形态情境,一种没有幻觉的情境”[16],它不再停留在”。[17]齐泽克所谓的意识形态是带有某种症状和体征的幻觉的建构,它遵从拉康幻想公式(¥χa)的逻辑,体现为“穿越幻觉,认同症状和体征”[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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